6

姜鱼的父亲是江城李氏集团董事长的司机，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出轨改嫁。

她从小就和李家小公子一起长大。她生得一副霸道明媚的性子，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姜鱼喜欢李家小公子的事，闹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她张扬霸道，从小就在男孩身边严防死守，动不动就是一副龇牙咧嘴的凶样。

姜鱼不喜欢读书，成绩不好，上了高中之后，更是私下里学会了抽烟喝酒，一头黑色的长发烫成了大波浪卷，上学的时候就盘在头上，放学了就散开。她很喜欢笑，为人仗义大气，一口白亮的小瓷牙，陶宛认识姜鱼的时候，正是姜鱼最张扬的时候。

她就像一株向日葵一样恣意生长，而李家小公子就是她的太阳。

姜鱼和父亲关系不算好，两个人凑在一起总是吵架，姜鱼怨恨母亲毫不留情地离去，怨父亲没能力留不住母亲。而姜爸爸则是反对姜鱼每天围着老板的儿子转，也不喜欢姜鱼抽烟喝酒，更是恨不得把那头泡面一样的头发给她全剃了。

姜爸爸和姜鱼是在李家小公子上了大学，另外交了女朋友之后闹翻的。

李家小公子交了女朋友，姜鱼嫉妒地浑身发抖。她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守了这么多年，还是守不到他的一个回眸。

姜鱼那几年做了不少糊涂事，所有电视里恶毒女配插足男女主感情的桥段，恨不得都试了个遍。她威胁那个小姑娘离开，在他们之间制造各种误会，她觉得自己是在捍卫自己的爱情，可换来的却是心上人的厌恶，父亲的不理解，呵斥，甚至一度说要打死她这个不孝女。可他越是生气，姜鱼就越是对着干。

姜爸爸给李董事长当了一辈子司机，兢兢业业，从没有旁的心思。在他心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已经分手，姜鱼又怎么可以缠着李家的小儿子，那么的厚颜？

姜鱼趁李家小公子喝醉酒，制造了一场误会，让那个女朋友“捉奸在床”。那件事闹得很大，姜鱼不肯罢休，李家小公子恨她恨得不得了，姜爸爸一巴掌打在姜鱼的脸上，力道极大，半边脸都肿成了馒头。

姜鱼还在喜滋滋地沉浸在自己的成就里，她觉得终于快要成功守住自己的爱情了。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不过是姜鱼的一厢情愿。在旁人眼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心机女，可她不在乎。

李家小公子也被惹出了脾气，死活不肯和姜鱼在一起，依旧和那个小女朋友甜甜蜜蜜谈着恋爱。

那天江城也下着大雪，姜爸爸开着车送李家小公子出去约会，一对小年轻在马路上卿卿我我，拿在手里的一串木樨香珠掉到了马路上，李家小公子回头去捡，一辆小面包车开过来……

姜爸爸把他推开了，车祸发生的时候，姜鱼还在给心上人选新年礼物。

姜爸爸用一条命，换来了李董事长金口玉言——姜鱼会是他李家的媳妇。

姜鱼跪在病床边，一张脸已经变得木然，而姜爸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盯着李董事长，等那一句承诺，然后才断了气。

李家帮姜鱼办了葬礼，又给了一大笔钱，说等热孝过了就先订婚，过两年就结婚。

姜鱼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天木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没多久就走了，带着姜爸爸的骨灰和钱去了京城，姜爸爸原就是京城人。

徐苌靳的合作伙伴是李家小公子的堂兄，他在外面打的那通电话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提及了姜鱼，这才说上两句。

徐苌靳坐在江城的大排档里和合作伙伴喝酒，他听着，仿佛看到了这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也许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徐苌靳却懂，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曾经有执念，不同的是，姜鱼大胆而热烈，自己胆小而怯懦。

诚然，他不赞同当年姜鱼所做的事情，却不是因为厌恶手段，而是觉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让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这么做并不值得。

再说，姜鱼真的是那种不择手段的女人吗？其实不是。姜鱼所有做的事，看似很过分，却都留了一丝余地，她其实是个很容易心软的姑娘。

姜鱼其实从小是一个很敏感很柔软的姑娘，甚至有些偏执，母亲的离开给她带来了阴影，对于她喜欢的男孩子，竞争对手的出现让她惊慌失措，害怕不已，她拼命寻求安全感，死死抓住自己喜欢的东西，生怕像弄丢母亲那样，弄丢心爱之物。

只是姜鱼不明白，所有的手段和心机，在爱她的人看来，是在勇敢地捍卫，而在不爱她的人看来，是卑鄙无耻。

她有着无限勇气，即便也害怕人言可畏，也害怕被人厌恶，可她仍然愿意去争取，只是没人教她，不要为了不爱自己的人去降低自己的人格。

她真的爱那个人吗？未必。可能是年少欢喜，多年的不安，演变成执念，最后成了她放不下的心魔。

徐苌靳怎么会不明白，他也是这样走过了十年，去渴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放不下，松不开，渐渐成了执念，仿佛没有那个人就活不下去，可事实证明，他们依然活得好好的，依然还有爱的能力和勇气。

而且，现在的姜鱼，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开始自我流放，自我折磨，她走不出来，一边求生一边想死，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又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让徐苌靳觉得那样的心疼。

突然想起姜鱼在街头按打火机的样子，那双眼睛看着那微弱的火苗，明明有着渴望。

她把他往外赶，拒绝一切温暖，恐怕除了觉得自己不配得到温暖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又是昙花一现，到最后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7

徐苌靳接到小店员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合作公司里讨价还价，对方把价格一压再压，徐苌靳不疾不徐地出招，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小店员的名字一闪一闪的，徐苌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皮直跳……

“徐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鱼姐送进医院了，医生说很严重，萎缩性胃炎，很有可能发展成胃癌……”

徐苌靳大脑一片空白，跟助理交代了两句就直奔机场。

在飞机上，他做了一个梦，姜鱼倒在深冬夜里的街头，下着大朵大朵的雪花，路上没有人，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她穿着那件烟灰色的大衣，手里攥着那只大红色的打火机，瘦得就像一只流浪小猫，黑色的头发渐渐被雪淹没。

猛然惊醒，徐苌靳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在晚上赶到医院的，小店员坐在走廊上哭，看见他出现，连忙赶上去，一边抽噎一边说医生的诊断，徐苌靳眉头锁得死紧。

两个月不见，姜鱼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瘦骨嶙峋的手上，浅青色的细细的血管里扎着针，身上温度很低，她睡得不安稳，眉心死死锁着。

姜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病床旁边搭了一张小床，徐苌靳长手长脚缩在那张折叠床上，睡得不安。她昨晚梦见了父亲，父亲坐在她的床头，摸着她的头，唱着童谣，脸上是已经好多年都不曾见过的疼爱和慈祥。

“我的小鱼，爸爸会永远保护你。”

徐苌靳醒来就看见姜鱼在笑，轻轻浅浅的一个笑容，乖巧温顺。

“早安，饿了吗？我去给你打粥。”他问地温柔，伸手去摸姜鱼的额头。

姜鱼舔了舔嘴唇，第一次直视徐苌靳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像是溢满了温水，眨眼间水波荡漾，笑道：“好。”

护士小姐进来查房，春日的早上，晨光窸窸窣窣从窗外透进来，男人弯腰看着女人，女人温柔地笑着，护士小姐不禁脸一红，打趣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昨天守了一晚上呢！”

姜鱼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徐苌靳就伸手摸摸她的脸，然后站起身对护士小姐客气地说道：“麻烦护士小姐了，我去给她打粥，您帮我照看一下。”然后垂眸看着姜鱼，“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姜鱼今天精神还不错，吃过了早饭，靠在病床上，还有闲心跟徐苌靳唠嗑：“你怎么在这，她告诉你的吧，我都说了没什么事，她非要叫你。”

“你一个人在京城，她一个小姑娘，这么大事，瞧着我和你走得近些，给我打个电话也是无可厚非。再说你，喝酒抽烟搞出了这么严重的病，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徐苌靳表情有些严肃。

“想活，可又觉得活着好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每天都要吃安眠药，不吃安眠药就得喝酒催眠。我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睡觉，活活把自己累死。我最近总会梦见我的过去，那么荒唐，那么放肆……”姜鱼还有心思说笑，眉宇间却竟然有了一分看破生死的气息。

徐苌靳拿着水杯喂她喝了两小口水，“我去江城出差，遇见了你从前的朋友，抱歉，我打听了你的事。”

姜鱼脸色一僵，随即扯了扯嘴角，不自然地笑笑。

“你父亲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你不喜欢他，你父亲还是会推开他。你父亲是个好人，你应该明白，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做。”

“姜鱼，你的感情不是一个错误，你只是用错了方式，你已经知错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四季轮回，春天总会来，冬天总会过去，你何必把自己困死在冬天里，不肯走出来。”

“流放也是有期限的，你已经折磨自己这么久了，难道要你父亲在下面还要为你操心？他走之前执意索要的承诺也是为你能快乐，不过是想满足你的奢求。而你如今这幅模样，又怎么对得起他临终前的最后一份努力？”

姜鱼两眼放空，直愣愣地望着前面的墙壁。她其实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把她扛在肩头，“我家小鱼以后会找到另外一个愿意把你扛在肩头的人，那时候爸爸老了，就扛不动小鱼了。”

可她找不到愿意扛着她的人，而那个曾经扛着她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她终于被全世界抛弃，从此无枝可依，漂泊流离。

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说话。徐苌靳把床摇下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长叹一口气：“阿鱼，你该醒了。”

8

徐苌靳从前很少放过假，攒了不少假期，这次一气全放了，就待在医院哪里也不去，守着姜鱼，吃喝拉撒全都一手包办，整个病房里几个大妈整天对他赞不绝口，而护士小姐们羡慕嫉妒得眼都红了。

姜鱼半夜睡不着，侧着身子，看着缩在折叠床上的徐苌靳——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很乖，从不让爸妈操心，后来妈妈走了，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太乖了，所以她觉得离开我也没关系。”

“我开始变得不安，我要找些事情去满足我对安全感的需求。我打架闹事，学着抽烟喝酒，每天都让爸爸头疼，恨不得围着我转。可我却暗自窃喜，我觉得我留不住妈妈，我还可以留住爸爸。再后来，我想用相同的方式去留住我喜欢的东西，可最后，我什么都没有，我喜欢的想留在身边的东西全都留不住，我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徐苌靳，我再也没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再也没有了恣意生长的权利，我怕辜负你。”

徐苌靳闭着眼睛，“你曾经害怕失去而不顾一切，我曾经害怕失去而缩手缩脚，你的力气用完了，可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力气还没使出去。你可以害怕不安，可以不用尽全力，你只要往前走一小步，然后坐在原地休息，然后等着我把剩下的走完。”

“即便我们都曾求而不得，但我仍旧相信爱情，在我身边，你依然可以恣意，我愿意你在我身上耍手段，只要你能觉得安心。你可以在我身上用尽所有的手段，掐死我所有的桃花，断了我所有后路，我一点也不介意，我觉得这样很好，很幸福，很有安全感。”

他说完睁开眼，俏皮地冲姜鱼眨眨眼，带着几分笑意，“你做的再过分我都能接受，我还能教你几招狠的，要不要学？”

姜鱼咧开嘴笑，眼角有几丝笑纹，因为瘦和生病，其实笑得很难看，但是在徐苌靳眼里，那笑容再美不过，因为那笑容里开出了花朵。

如果说现在的姜鱼就像曾经的徐苌靳，胆小懦弱，畏首畏尾，那么现在的徐苌靳就像当年的姜鱼，热烈张扬，无畏无惧。

他们用错误的方式结束一段独角戏，然后再用正确的方式迎接一场对手戏，原来所有经历的失败和折磨，都是为了成功地遇见对方。

我们都曾怨怪老天不公平，可现在才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我们相遇。

我愿为你留出一方天地，免你忧，免你痛，免你如浮萍无依，容你恣意生长，无法无天。

小剧场1——

姜鱼从医院回家，治疗效果很不错，医生笑眯眯地大手一挥，回家休养吧！

徐苌靳就拖着几大袋行李，带着姜鱼直接去了自己的公寓。他很嫌弃姜鱼的家，空荡荡的没一点人气，那哪是人住的地方？不行不行，病还没好，得带在身边照顾。

徐苌靳的床上第一次睡女人，他紧张得不得了，僵硬地躺在姜鱼旁边，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心上人刚嫁人，你就移情别恋，会不会太不靠谱了，我是不是要多考虑一下？”

徐苌靳满脸黑线，怪他，小青梅出嫁那天有些失态。

小青梅和她老公已经恋爱了两年，两年前徐苌靳就断了念想，而注意到姜鱼绝不是那一天。两个月前，他助理有一天因为加班匆匆忙忙在姜鱼店里买了几个草莓味的杯子蛋糕到公司，他也吃了一个，觉得很合自己口味。徐苌靳最喜欢的水果是草莓，一般不告诉别人，觉得会影响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于是连着两个月，每天都到姜鱼店里报道，一直到小青梅出嫁。

那天，他心情的确有些不好，怅然若失啊！谁知道姜鱼那天难得大发善心，贴心得不得了，又是送牛奶，又是点大骨汤给他当午餐，受伤的少男心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其实，姜鱼不过是看着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然后一时心软。

小剧场2——

徐苌靳要求姜鱼戒烟，姜鱼那个难受啊！

姜鱼抽烟很多年了，虽然一直都是抽女士烟，但还是很难戒，她每天焦躁得不得了，晚上睡眠浅，睡不好精神一差，就又开始跟个游魂一样，徐苌靳担心得抓耳挠腮。

在网上到处搜索如何戒烟，然后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别人戒烟都是瘦，姜鱼戒烟那是胖，被徐苌靳生生养出了好几两肉。

在徐苌靳的严防死守下，姜鱼好不容易压下了烟瘾，晚上就开始失眠，徐苌靳又是一阵头疼，只能每天晚上心肝宝贝地搂着，哼着摇篮曲哄她睡觉。时间一长，姜鱼又养成了新习惯，非要窝在徐苌靳怀里睡觉。

谁都知道，二十七八的男人了，正是血气方刚，有时候温香软玉在怀，能看不能吃很痛苦，偏偏罪魁祸首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没办法，只能忍着，徐苌靳心里苦哇！长期这样，万一对那方面有影响咋办？又是一顿抓耳挠腮。

小剧场3——

为了姜鱼的身心健康，徐苌靳建议姜鱼回蛋糕店继续工作，楼上可以装修一下，做成一个复式的甜品店，多请几个人帮忙。

姜鱼也觉得每天窝在家里，睡懒了骨头，就同意了。

谁知每天早上徐苌靳上班就把姜鱼带到蛋糕店，晚上下班就去接她回家。这么一来，蛋糕店每天早上都是八点半准时开门营业，下午五点半准时关门，不知道多准时多么有规律，连隔壁便利店小店员都直夸，还是徐苌靳有本事。

姜鱼很烦躁：“你就不能早上让我多睡一会！”

徐苌靳端着鱼汤哄她多喝两口，一副老神在在，“每天晚上睡那么早，早上当然要起早一点。一日之计在于晨，睡太多对身体不好。”心里其实有半句话没敢说出来，谁要你每天八九点就要睡觉，你要是能让我吃到嘴里，我就不管你第二天睡到什么时候，哼，都快憋死了。

姜鱼挠头，每次听他这么说话和父亲一个模样，就完全生不来气，只能把一头长发掀得像个梅超风一样，“你真的只有二十八吗？你六十岁了吧？每天就是养生、健康生活时间表，你能不能偶尔像个年轻人一样，放纵一下，及时行乐？”

“我要退货！”

徐苌靳走过去拎拎她的耳朵，“胆肥了，既已售出，概不退货！你再嫌弃也就只能这样了，想跑？我就把你扒光绑在床上，不给饭你吃。”

然后转身去厨房端菜，身后一颗大抱枕扔过来，直砸到他脑袋，他嘴角翘翘，眼角眉梢一阵得意。

小剧场4——

姜鱼闲来没事在家里做了一个巨大的草莓蛋糕。

徐苌靳回家的时候眼睛一亮，看来她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嘛！都暗搓搓打听好了自己的生日，心中一时激动不能自已，走到姜鱼身后紧紧抱着她，轻轻吻着她的侧脸。

姜鱼一脸懵懂：“你今天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你先放手，我切几块蛋糕给邻居送去。”

“这是我的蛋糕，为什么要给别人分？”徐苌靳不高兴了，要分也得吹完蜡烛许完愿吧。

“什么你的，这是我做的，我分你一块都是对你好了。”姜鱼白了他一眼，嘴巴里还嚼着戒烟用的口香糖。

徐苌靳眼一凸，“难道不是你给我做的生日蛋糕吗？”

姜鱼皱眉，垂眸想了想：“你今天生日啊？哦，那就送你吧！”

这么随意！！！

徐苌靳一口老血——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

小剧场5——

徐苌靳有一笔生意要谈，收拾行李去了舟市。

合作对象在酒店订了包间为他接风洗尘。席上，徐苌靳左手边坐着合作对象的夫人，年近五十依然风韵犹存。

姜鱼在家里无聊，从楼上晃悠到楼下，再从楼下爬到楼上，来回了好几次，还是拿着手机给徐苌靳发信息，附带一张忧郁的自拍。

徐苌靳刚放下酒杯，就看见手边的手机屏幕一亮，屏幕背景是他半夜偷拍姜鱼睡觉的模样，旁边的夫人自然也看见了，脸色猛然一变。

徐苌靳点开微信，点开那张照片，一张放大的俏脸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他捂着嘴角笑。

“徐先生，是家里人找你有事吗？”夫人问道。

徐苌靳心情好，又见是位长辈问话，好脾气地把照片给那位夫人看，“是我未婚妻，留她一个在家，她不高兴，下次我再带她出去散心。”

夫人仔细瞧了瞧，脸上血色一下子褪了干净，抖着唇僵着一脸笑意试探道：“未婚妻？那先恭喜徐先生了。不知道徐太太芳名叫什么……看上去好讨人喜欢的样子。”

“姜鱼，她叫姜鱼。”

那夫人一愣，然后伸手去拿红酒杯却不慎打翻了杯子，红酒洒了一桌，“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去整理一下……”

徐苌靳皱眉，他是人精，哪能看不出那么明显的失魂落魄。

第二天从公司出来，夫人就找上了门，脸色不好看，踌躇了半天才问出声：“她好不好？”

徐苌靳蓦地生出一股怒气，却依然倒了一杯水放在夫人面前。

“夫人和我未婚妻有关系吗？我怎么不知道夫人还认识我未婚妻，您又是以一种什么身份来找我？”他坐在对面，抿起的嘴角彰显着此刻的压抑的脾气，“据我所知，她年幼失母，年少丧父，前半生每日都惶惶活在害怕和不安中，生怕自己被抛弃，被丢弃，要我来说，她不好，从她八岁以后就没有好过。”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那么乖，我以为她爸爸会照顾好她，我只是想过更好一点的日子。”她捂脸痛哭，精致得体的妆容花成一片。她当年不过是不甘心一辈子都是一个司机的老婆。

“结婚的时候我会给你寄请柬，如果你想要的话，但是别出现在她面前，算我……求你。”

他会给姜鱼一个家，永不抛弃她，从此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编者注：本文为系列作品，点击《烟火食录》收看全部精彩故事。